张乾琦:拍摄要融入被摄者的生活

作者:张乾琦 2022-01-29 阅读:13695
  
核心提示:张乾琦,马格南第一位华人摄影师。1961年出生于中国台湾,1990年获得印第安纳大学教育学硕士学位,1990年在《国家地理杂志》担任实习摄影记者,1995年加入马格南图片社,并于2001年成为正式成员。

摄影是一种本能,但我现在却更守‘纪律’。我尽量让每一个画面都有足够的分量,就像在太极中每一次吐纳都有其作用一样。”

——马格南摄影师 张乾琦

张乾琦,马格南第一位华人摄影师。1961年出生于中国台湾,1990年获得印第安纳大学教育学硕士学位,1990年在《国家地理杂志》担任实习摄影记者,1995年加入马格南图片社,并于2001年成为正式成员。

作为马格南唯一一位华裔正式成员,他的作品曾多次获得全球重量级的奖项,如尤金·史密斯奖、荷赛日常生活类金奖等,并活跃于世界各大重要展览,包括威尼斯双年展、圣保罗双年展等。那么,张乾琦的街拍背后有哪些故事呢?

《锁链》中国台湾 1999.

1991年,他开始在西雅图时报和巴尔迪摩太阳报担任摄影记者。《锁链》(The Chain)《唐人街》(China Town)这两个项目开始于1992年。《唐人街》《锁链》两个项目的主题都是探讨“人与人之间的分离和聚合”的。童年举家搬到陌生的台中市及长大后的移民经历,无不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的印记。

《纽约唐人街偷渡客》美国 纽约 1998.

拍摄《唐人街》主题是因为张乾琦在一次前马格南摄影师Eugene Richards的课中,听到老师提起“只有唐人街是几乎没有被拍过”的题材,所以他才想试试看,之后一拍就是20年。2000年以后,张乾琦开始在福建寻找和拍摄这些唐人街移民的家人。

《纽约唐人街偷渡客》美国 纽约 1998.

“拍摄要融入被摄者的生活”

在拍摄《唐人街》时,为了融入其中,他每天都和非法偷渡过来的移民一起生活,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就是“他们怎么穿我就怎么穿”。

《纽约唐人街偷渡客》美国 纽约 1998.

《纽约唐人街偷渡客》美国 纽约 1998.

这些人到美国后没有合法身份,一般在唐人街“黑着”,“多半从事餐馆或装修工作,每天工作12到14小时;住的是分隔成30几个小房间的公寓,每间房只有两个榻榻米大,最多挤进六个人,分上、中、下铺睡。这段时间的生活和观察使张乾琦开始了自己数十年的纪实摄影工作,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,“分离与聚合”便成为他之后的摄影主题。

在福州,张乾琦先后寻访、拍摄了大约20个非法移民的家庭。他们都是家里的壮年男性偷渡去了美国,夫妻父女常常是10年不见,血脉相连却不能息息相通,朝思暮想也只能此恨绵绵。所有的痛楚与希望在影像中面对的瞬间,将释放出什么样的人性力量?哪里又是一个“苦”字了得?

中国 福州 2007.

张乾琦有意识地将福州拍摄的胶片换成了彩色胶卷,以与在纽约拍摄的黑白照片形成对比,但他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介入,“在这些照片里我只是一名信使,为那些彼岸的亲人传递相思。”他说。

谈及这部作品时,张乾琦频繁地使用一个词:family(家庭)。的确,在世界上,中国人最重视家庭,这部作品不仅是一个跨越中美两国的“国际故事”,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故事:为了“家庭”,偷渡客千辛万苦,不过是为了多挣点钱,将家人接到美国团聚,让后代过得好一点——这样的理想的确不伟大也不高尚,与那些将全家移民美国,只留自己一人在国内干社会主义的“裸官”们相比,与那些动辄豪车别墅名包炫富的“富二代”相比,也的确可怜。

“如何用照片讲好一个故事是关键”

如何才能拍好照片?张乾琦认为,一个摄影师首先必须“做自己”,拥有独特的风格和视觉表达方式,其次是必须以开放的心态去拥抱和观看世界,并对摄影的探索永远抱有热情。事实上,绝大部分马格南摄影师也拥有手机并用它拍照,“永远不是器材或者任何外在的东西造就了一位摄影师,内在的创作水平和能力才是关键,也就是如何用照片讲好一个故事。”

他曾说过:“摄影似乎一直都是下意识的行为,而对于我却有着严格的规律。我认真经营每一张照片,就好像在打太极拳的时候,每一次呼气吐气,每一招一式都严肃认真。”

中国台湾 1999.

“带着情感去拍照”

在张乾琦的回忆录《消失的地方》中,他写到:“我离开了小村和童年的记忆,但它们永远都在我的脑海里。我总是想起自己的叔叔、阿姨、侄子和伙伴们。我从未停止想念自己的出生地,但却离它越来越远。我去了台北上大学,后来是印第安纳,现在则住在纽约。”

童年离开家乡和亲人及后来的移民经历,使得张乾琦一生都在思索人与人之间联系与分离的关系,这也成为他绝大多数作品的主题。

中国台湾 2003.

而在作品《我愿意,我愿意,我愿意》(I Do I Do I Do)中,张乾琦的拍摄对象是台湾的新婚夫妇。新婚是原本两个陌生的人成为了最亲密的人生伴侣,这组作品暗示这也是个分与合的过程。

《我愿意,我愿意,我愿意》中国台湾 1997. 这张照片获得了当年的荷赛奖项。

《我愿意,我愿意,我愿意》中国台湾 2000.

《我愿意,我愿意,我愿意》中国台湾 1999.

《我愿意,我愿意,我愿意》中国台湾 1998.

《锁链》中国台湾 1998.

2010年,以朝鲜偷渡者为主人公的纪实摄影集《逃离朝鲜》获2010 Anthropographia Award多媒体大奖。该作品讲述了那些背井离乡,在中国经历3000公里危险之旅前往新世界,挑战新生活的朝鲜人的生活。

边境线上的士兵受命随时击毙任何非法跨越国境的人

集体农场的工人们聚集在一起

试图趁夜偷过图们河的偷渡者,代号Black

自称“李姐”的偷渡者不愿露脸,若被政府认出就会将她在国内的家人判刑

缺少有效证件的Black在火车上装醉来逃避中国警察的盘问

老挝,精疲力尽的人们甚至无力庆祝自己的逃生

黑暗为湄公河上从老挝偷渡去泰国的朝鲜人提供了掩护

代号White和Red的2人偷渡去泰国

满载非法劳工的车辆开入拘留所

对Black来说首尔的一所小公寓已经仿佛宫殿一般

成功抵达韩国的White在接受甲状腺检查

不肯透露姓名和长相的朝鲜医生在韩国重新准备医学考试

在张乾琦的照片里,没有常见的那种快餐式新闻图片。他总是找一些敏感、困难、不起眼的主题,并用一种热情、敏锐的视角来表现它们,他的作品往往能得到社会强烈的回响,引起人们深刻的反思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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